有一种孤独叫做等待。
黑暗中,还是那个钢铁密室,没有人的气息,只有不时亮起的机器屏幕和偶而响起的液体流动声才能证明此处并没有被遗弃,还在进行着一些秘密的工作。
自从那次李勇为来过这里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然而她知道,她的爱人也是被逼无奈才不能过来。因为游戏开发到了末期,所以才会忙的吧!过了这段时期就好了!
等待是无聊的,自从银采儿被炸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她就不能说话了,不能大幅度的移动,连一些普通的代谢活动都不能正常进行,如此以来过不了几天她就会在痛苦不断地折磨下被活活饿死!而且她的身体变得更加脆弱,连平常的空气接触都会让她的皮肤异常难受。不,不应该说是皮肤,那种东西她早就没了!
不过,她还能看见东西,还能思考,还能发出一点非人的嘶吼声,听力也在机械的帮助下恢复了,想表达的想法也可以通过身边的屏幕来显示,甚至呼吸以及基本的营养也可以从营养液中摄取,而且这个实验室现在是由她控制的,她就是这里的王!
其实这样呆着还挺惬意的。也许就这样一直呆在这里度过余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银采儿这样想着,意识操控打开了屏幕,放起了一部动画片。
银采儿没有打开金属罩,以免让别人看到引起猜疑,只是用柱子上一根连接着她精神的摄像头看着屏幕。至于为什么要放动画片?嗯……及时做好胎教也是很重要的嘛!虽然不知道孩子是否和自己一样幸运地活下来……
银采儿这样想着,在营养液中吐了几个泡泡。……唉,只是不能继续研究锴元素了,不过,这样子确实很悠闲呢!罢了,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吧。
此时,银采儿也终于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部动画片上。动画中,一家三口的正在吃着早饭,只不过他们很特殊,不是人,而是猪!
猪妈妈只知道上班,而猪爸爸则每天给她打电话,要她早些回来,照顾孩子。猪宝宝很体谅自己的母亲,一直都很乖,没有责怪父母,反而品学兼优……
银采儿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猪妈妈,只知道工作,陪伴家人的时间却很少,而他们一家如今却可以团聚,我呢?似乎不能了吧……
感叹了一阵,银采儿将屏幕关闭,她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而就在此时,再次陷入黑暗的密室又射入了一道亮光,一个人影走入了室内。银采儿心中一震!摄像头缓缓转向门口,亮光使那个人的面容看不清楚,但随着铁门的缓缓闭合,那人的面容也变清晰,也是一个约有十七、八岁的小女生,戴着大大的圆眼镜,穿着不合身的白褂,抱着一摞文件——低下的清秀面容上透着紧张与青涩。伴随着铁门“嘭”的一声闭合,她的身体也开始不住地擅抖起来。
而当银采儿看到来人并不是李勇为后,她也没了兴致。摄像头一转,看向了别处。
……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前。
研究组报到处那里,来了一位新的研究员。
她扎着双马尾,本应梳得一丝不苟的亚麻色头发却因紧张而变得乱蓬蓬的,戴着大圆眼镜后的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低得很低,两只手在紧紧并拢的双腿前不断地摩挲着手中的纸,左看看,右看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是新来的研究员莉莎吧?”终于,一位年长些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啊……是,是!”因为紧张,莉莎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手中的纸也被她**成了一个纸团。
看着莉莎的样子,那中年人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走吧,你被划分到李勇为管辖的‘制作区’,好好干活!别偷懒,最近那小子的心情可不太好!”
“啊!是……”莉莎依旧是吞吞吐吐的,将手中的介绍信向垃圾筒中一扔,便急急忙忙地来到李勇为的‘制作区’。
而来到李勇为的身旁,莉莎又开始庆幸起来,这个二十多岁的帅哥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
然后,她怯生生地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没想到……他直接安排自己到那个密室去,还吩咐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要照顾好它(她)。
而莉莎则以为自己颇受器重,被允许观看李勇为的研究成果。然而在她来到那个密室后,她似乎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刚刚用李勇为的身份卡刷开门,便听到说话声,(其实是动画片)然而在自己进来后声音骤然消失,大门在身后立刻关闭,黑漆漆的房间内,隐约有一根巨大的金属柱子在中间泛起幽光,而柱子上的一个摄像头吱地一声转向这边,镜头边的红色小灯好似黑夜中的野兽,以看猎物的目光盯着莉莎。
时间回到现在。
莉莎双腿打着颤,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但她今天是第一天来这里,如果回去了……恐怕会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于是,莉莎深吸了一口气,壮了壮胆子,打足了气说道:“有人吗?” ……
“喀——”
仿佛听见莉莎的问话一样,密室内的机器开始自动运转起来,金属柱子的外皮慢慢蜕下……
“啊!……咿呀!怪物啊!”莉莎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实在是抱歉!”莉莎裹着一条毯子,坐在一把软椅上,手中捧着一罐补充能量的红色液体――这同样也是银采儿工作时最爱喝的饮料。
而在一旁的柱子中,“怪物”腹部的小眼睛则是在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将自己用毯子裹成一团的人。
“对不起啊!让您受惊了!这次是我太莽撞了!”莉莎虽然嘴道歉,但仍在不断颤抖的身体和不时瞄向柱子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没事,这里的墙是隔音的,你也没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而且以我现在的形象吓到别人是很正常的!”机械的电子音从柱子后传来,那是可以说出银采儿所想表达想法的机器,可以由银采儿自由操控,是第一代只能将话语打在屏幕上的机器的升级版,只缺乏了人才有的感情。
“对了,我这次来是为完成李勇为大人分配给我的任务,让我陪陪你。因为游戏制作进入了后期,没时间来看你,所以他便找来了我。”莉莎停顿了一下,似乎比刚才镇静了些。她喝了几口饮料,继续道:“只是没想到,传闻中携研究资料潜逃的锴元素研究组长如今却变成了这番模样。真是传言不可信,献出终身研究事业的银前辈最后也得不到好的归宿……”
“唉,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丑是丑了点,不过什么都不用干,真是悠闲。然而,悠闲的生活对我来说却如同受到刑罚一样,没有事情做的感觉真不好!”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
“您太敬业了!”莉莎这么说道。“不过,这饮料还真不错,味道好,而且可以消除疲劳!”莉莎咂着嘴巴,赞美道。
“是么,你也喜欢它?我在以前可是十分喜欢喝呢!”……
就这样,银采儿与莉莎聊了很久,她们聊到事业,银采儿时不时会指点几下莉莎,而莉莎则会以自己了解的东西作为回报,为银采儿解释了这个游戏的制作与其中不为人知的内幕与细节。最后,她们聊到了家庭,然后开始各自羡慕起对方来。同时她们都聊得很开心,银采儿因为总是工作,没什么朋友,变成了“怪物”后,便更没有了。莉莎因为生性内向,也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她们从下午谈到晚上,忘记了时间,把酒言欢(营养液与饮料),只觉得相见恨晚,到了深夜,莉莎才依依不舍地与银采儿分开。
有了莉莎,银采儿感觉等待的时间不再那么漫长,而莉莎则一有空闲就会来看她。莉莎是个善良的人,经常对她嘘寒问暖,还会带一些外面的新奇玩意给银采儿看,银采儿则因无以为报,传授了莉莎一些自己的研究成果。
等待的时间,不知不觉间便过去了。
李勇为总算来到了银采儿身边,给她的身上又装上了一个新装置。
身边响起了电子音,各个机械的指示灯频频闪烁,一个进度条出现在了面前。
“精神检测……正常,人格检测……正常,生命体征……正常,开始代入人格1%…2%…99%”
数字停在了99%的位置上,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100%代入成功!”机械音的再次响起,却宛如天使的圣歌,如天籁之音!
银采儿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李勇为和莉莎,发出了一声嘶吼。
我们约定,在那个世界,将重逢!
金属罩缓缓闭合,银采儿眼前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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